[40] 合药:配药。然而余德为人不喜交游,往往闭门独居,与周围的人没有婚丧庆吊等往来。尹图南逢人就宣扬他的经历,于是听到这等奇事的,都争先恐后地与余德交好,余德家门外来访的达官贵人常常络绎不绝。余德很不耐烦,忽然向尹图南告辞离去。余德走后,尹图南走进余家,只见空无一人的庭院洒扫得净无纤尘,烛油堆放在青石阶下,窗间零散的布帛和扯断的纱线上面仿佛还留着指印。只有房后留下一只小白石缸,大约可盛一石粮食。尹图南把石缸带回,盛水来养金鱼。历时一年,缸中的水仍像刚倒进去时那样清澈。后来由于佣人移动石头,不慎打碎了石缸,但水仍凝聚着,并不四溢。乍一看,石缸好似没破,用手一摸,空虚柔软,并没有石缸。把手伸到水中,水就会随着手的伸入而外溢,把手抽回,水又合在一起。这水到冬天也不结冰。有一天夜里这水忽然结成了晶体,而鱼仍然在里面游动。尹图南怕让外人知道,一直把它放在密室里,除了儿子女婿等至亲,谁都不给看。时间长了,消息逐渐传开,要求观赏的人纷至沓来,盈塞家门。腊日夜里,水晶忽然化成清水,满地阴湿,鱼也消失不见了。原来那缸残存的石片仍然存在。忽然有一位道士登门索看,尹图南拿出残石给他看,道士说:“这是龙宫蓄水的器物。”尹图南讲起缸破而水不外溢的奇异,道士说:“这是因为石缸有魂。”便殷切急迫地要讨一点儿残石。尹图南问他有何用场,道士说:“用此缸的石屑调和药物,吃了可以长寿。”尹图南给了道士一片,道士高兴地道谢而去。
杨千总作者的本意是赞扬杨千总箭术高超准确,但在现代读者看来,却暴露了中国官场的恶习——官员出行,老百姓必须避让。
毕民部公即家起备兵洮岷时 [1] ,有千总杨化麟来迎 [2] 。冠盖在途 [3] ,偶见一人遗便路侧。杨关弓欲射之 [4] ,公急呵止。杨曰:“此奴无礼,合小怖之。”乃遥呼曰:“遗屙者!奉赠一股会稽藤簪绾髻子 [5] 。”即飞矢去,正中其髻。其人急奔,便液污地。[1] 毕民部公:毕自严,字景曾,号白阳,淄川人。蒲松龄东家毕际有的父亲。万历二十年(1592)进士,历仕万历、泰昌、天启、崇祯四朝,官至户部尚书。卒赠少保。《明史》、《淄川县志》、《山东通志》有传。民部,户部的别称。即家起备兵洮岷:万历四十一年(1613),毕自严自河东副使再举卓异,时朝议有辽海参政之推,旨未下而自严以故引疾径归。后即家补陕西参政,备兵洮岷,事在万历末年。洮岷,地名。明初于陕西洮州、岷州置卫,负责今甘肃洮水、岷山一带防务。
[2] 千总:官名。明初京军三大营置把总,嘉靖中增置千总,皆以功臣担任。以后职权日轻,至清为武职中的下级,位次在把总之上,守备之下。冠盖:官员的冠服和车乘。这里指车马仪仗。
[4] 关弓:弯弓。会稽藤:用会稽竹做的箭杆。会稽竹子做的箭杆自古有名。会稽,古代吴越之地,今浙江绍兴。绾(wǎn):挽结。髻子:发髻。户部尚书毕自严公被起用为兵备道,驻防洮州、岷州时,有个千总杨化麟前来迎接。车马仪仗行进途中,偶然发现有一人在路边大便。杨化麟拉满弓要射那人,毕公连忙呵斥制止。杨化麟说:“这奴才太无礼,应稍吓他一下。”便在远处喊道:“屙屎的!送你一枝会稽藤做的簪子挽发髻吧!”当即一箭射去,正中发髻。那人急忙逃跑,屎尿弄了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