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生曰『圣贤只是为己之学重功夫不重效验仁者以万物为体不能一体

先生曰：『圣贤只是为己之学，重功夫不重效验。仁者以万物为体，不能一体，只是己私未忘。全得仁体，则天下皆归于吾仁，就是「八荒皆在我闼」意 2 。天下皆与，其仁亦在其中。如「在邦无怨，在家无怨」 3 ，亦只是自家不怨，如「不怨天，不尤人」之意 4 。然家邦无怨，于我，亦在其中，但所重不在此。』

引语见《论语·颜渊》，朱熹《论语集注》注此句：“极言其效之甚远而至大也。”

八荒皆在我闼：语见吕与叔（大临，一〇四〇至一〇九二）《克己铭》。（《宋元学案》卷三十一）八荒，八方。闼，小门。

语见“出门如见大宾，使（治）民如承大祭。己所不欲，勿施于人。在邦（诸侯国）无怨，在家（卿大夫家）无怨。”（《论语·颜渊》）

不怨天，不尤人：语见《论语·宪问》。问：“‘一日克己复礼，天下归仁’，朱子认为是从效验上说的，这个解释怎么样？”

阳明说：“圣贤只是做切己的学问，重视功夫而不看重效验。仁者以万物为一体，如果不能做到一体，只是因为自己的私欲还没有完全忘记。若能完全地实现仁的本体，那么天下就都可以归于我的仁，这就是‘八荒皆在我闼’的意思。天下都归于我的仁，仁自然也就在天下万物之中。就是‘在邦无怨，在家无怨’，也只是说自己不要有怨，如同‘不怨天，不尤人’的意思。然在家、在邦都不怨，我，也在其中了。只是所看重的不在这里。”

赏析与点评

朱子将“克己复礼，天下归仁”解释成“仁”的效验，这在理论上是可以成立的。但是阳明却担心“效验”两字容易引起人们的功利计较心，有悖于孔子所表达的“万物一体”之宗旨。所以阳明要改变一下论述策略，他强调儒学作为一种“为己之学”，更应以工夫为重，努力做到克去己私、恢复仁体，吾之仁便自然在“万物一体”之中，也就自然实现了克己工夫的最大效果。因此能否保持不被私欲蒙蔽之本心才是头等大事，效验只不过是工夫的自然结果而不用刻意追求。